宋方金与宋丹丹“舌战”升级 争出行业乱象

宋丹丹宋方金的口水战愈演愈烈，引发一场关于电视行业的思考。 

　　南方都市报讯 关于《美丽的契约》一剧的编剧宋方金和主演宋丹丹在网上针对修改剧本而产生的“舌战”又有新进展，3月16日0时左右，南方都市报记者联系到了刚忙完新戏定妆的导演余淳。作为电视剧《美丽的契约》的导演，他以导演视角全面回应了此事。余淳认为宋方金所写《美丽的契约》剧本质量不佳，不得不改，并称宋丹丹是被冤枉。余淳还希望宋方金能原原本本晒出剧本，让公众做评判。针对余淳导演所述情况，南都记者多次致电宋方金，其手机始终处于“已启用来电提醒状态”，几次发短信求证，对方也未回复。记者同时采访了宋丹丹近期主演的另一部剧《我的儿子是奇葩》制片人王维江，他也表达了自己对演员和导演修改剧本的看法；另一位著名的电视剧制片人则表示，这件事情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“舌战”上，应该关注到这是国内目前电视剧制作乱象中所呈现出来的问题。统筹：南都记者齐帅 （采写：南都记者麻乐 齐帅）

　　A

　　余淳：宋丹丹是“扶了老人，结果被讹”

　　南方都市报：这两天《美丽的契约》编剧宋方金撰文称你和演员对剧本改动很大，是这样的吗？

　　余淳：作为这部剧的导演，我是最知情的，每一天我都在现场跟演员接触。看了宋方金发的两条长微博，我觉得很诧异，特别深的感受是，丹丹这次就像遇到了我们常说的一个社会现象———老人晕倒了没人敢去扶，丹丹上前去扶，然后被人给讹了。

　　南都：《美丽的契约》成品跟剧本是不是差异很大？

　　余淳：在宋方金介入之前，就已经有《美丽的契约》这个项目了，已经策划了一段时间，有个年轻编剧做了一部分工作。后来这编剧有别的事要做，但是开机日期临近，制片方就“请”来宋方金，但剧中“假结婚”这个核，在宋方金介入之前就早已存在了。他再怎么创作、怎么改，到最后怎么变成他一个人（的功劳）了？我感到莫名其妙。

　　南都：这个故事不能归功于他一个人？

　　余淳：故事的构架，包括演员宋丹丹、范明角色的定位，我们都是在一起开会讨论过的，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，宋方金也在场。他后来写成的《美丽的契约》小说，其实是在剧拍完以后攒出来的。我一定要去买本小说，看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原创，有多少是大家的智慧。

　　南都：宋方金是制作方华录百纳请来的？

　　余淳：对，他们请的。我跟宋方金交谈几次，觉得他有一定的能力，相比很多我认识的编剧有高明之处。但高明之处没有用在剧本创作上，都用在了两条长微博上了。如果当初《美丽的契约》能这么认真，他的剧本一定会被采纳得更多，不会像他说的80%以上都没采用。

　　南都：所以你觉得他的剧本质量不高？

　　余淳：其实我们说三说四好像在打口水战，这些都没价值，请宋方金编剧把他的《美丽的契约》剧本贴出来，把他的一稿、二稿、三稿，还有各种补丁、飞页，原原本本地贴出来，让更多编剧来“学习”下，他的剧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，看一下我们为什么有的东西没拍，我觉得一辨就明。

　　南都：宋方金微博发出来后，很多人觉得演员按自己的习惯来改台词剧本，有耍大牌、不尊重编剧之嫌，还有人评论说宋丹丹近几年一直都在演自己。你觉得她的表现如何？

　　余淳：宋方金从没去过《美丽的契约》拍摄现场，他根本不了解情况，丹丹是我合作很长时间的一个演员，她在组里非常听从导演和制片的安排。如果宋方金觉得这个剧偏离了他最初的航道，他应该找我，《美丽的契约》这架飞机是我开的，航线是我定的，他可以冲着我来，不要冲着一个女演员去。

　　南都：宋丹丹说“拍戏不是拍剧本”，这个观点你赞同吗？

　　余淳：宋丹丹的意思是拍戏不是念台词，不是你怎么写我就必须怎么说，台词需要演员用自然的方式说出来。剧本只是电视剧生产链上的一个环节，是个半成品，就像你做饭的食材，是不能直接吃的，当然，很好的剧本，后续加工可以比较少，我也拍过不需要怎么改的剧本，但《美丽的契约》剧本不是这样的。因为请宋方金来之前，剧已经定了丹丹和范明来演。这时，作为一个编剧，宋方金应该去熟悉演员的特点来进行创作。

　　2剧本创作太慢，导演、演员不得不干编剧的活

　　南都：宋丹丹微博提到你当时等剧本等到发疯，是这样吗？

　　余淳：这个你可以问下宋方金，我们剧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。他曾经无数次向制片方承诺，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交出多少剧本，我们一等再等，始终见不到剧本，在回答制片方时，他始终说：我正在全力以赴、开足马力，请你放心，我几号之前一定交出剧本。这话之后变成了剧组的笑谈。他唱高调说：编剧结束的时候是导演开始的时候，导演结束的时候是演员开始的时候，这是他的理想国。我希望他以后在给别的组写剧本时———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做完，不要让导演、演员再去做他应该做的工作，还倒打一耙。

　　南都：宋方金微博中提到开拍前已经写出11集的剧本。

　　余淳：多少集我记不住了，但是肯定不是完全的剧本。我们把思路探讨完之后，寄希望于编剧按照已探讨好的方向、或是他承诺的方向来写。但最后我们没有得到满意的剧本。

　　南都：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剧本不行，才非改不可，而不是不尊重他？

　　余淳：如果一个剧本是非常完善的，没有哪个演员、导演愿意费力去改。我们不会为多付出的工作多拿一分报酬。他的剧本精彩，我们求之不得。当然，是他的剧本好，还是我们的剧本好，这没有衡量标准。所以我建议他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，探讨下中国电视剧编剧的状况，和所谓的“演员和编剧的关系”问题。探讨不能听宋方金一面之词，我们应该去了解现场一线拍摄的导演、演员，看一看他们拿到的剧本是什么样子。

　　南都：宋方金说自己时间不够，原本不打算写《美丽的契约》，为什么还要请他来？

　　余淳：他觉得《美丽的契约》上马有点匆忙，这是事实，中间我们听说他有一个完整的剧本，让他拿过来看一看，但是看完那剧本后，发现根本不能拍摄，最终决定还是要回到《美丽的契约》上来。

　　南都：中途拍摄既然发生这么多不愉快，为什么不考虑换编剧？

　　余淳：跟一个编剧从谈创意到写剧本，需要很长的熟悉过程，中间有不适应的地方只能跟他一次谈、再次谈。我在拍《美丽的契约》过程中，不时跟他探讨后面的剧本人物是什么、怎么发展，我精疲力竭，我觉得这个工作都是宋方金应该完成的，不是我们应该做的。

　　南都：是在完全不知道后面剧本是什么样的情况下，跟制片讨论剧情？

　　余淳：是啊，宋方金说我们做的是二度创作，有时我们做的不是二度创作，是一度创作。实际情况是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项目，请他来做进一步创作，这是一个“定制”的作品，好比我定制一把椅子，做回来发现是三条腿，那我有权力接上另一条腿；我去一个饭店吃饭，看到挂的是羊头，结果端上来是一盘狗肉，我可以不吃。

　　南都：所以拍剧时对剧本修改是很正常的？

　　余淳：这是我们工作的正常职责范围。

　　南都：宋方金的意思是所有剧组应该忠于最初的剧本，这点在拍摄时很难实现？

　　余淳：除非你是莎士比亚，混到莎士比亚那个程度，否则就得承受这个。

　　3编剧是弱势群体？谁弱势谁强势不是自封的

　　南都：没有看到完整的剧本，导演和演员就提前接拍，会不会有风险？

　　余淳：这肯定是有风险的，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，不是说你每接到一个剧本都是完整的，包括演员，请他（她）之前，你做了很多判断，觉得他（她）可以胜任，演着演着觉得不能胜任，难道把他（她）换掉吗？

　　南都：为什么在剧本不完整时就接拍？

　　余淳：这是目前中国电视剧行业的特殊性吧，可能是电视剧行业发展太迅猛了，大家都在做项目，这个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探讨的。

　　南都：你对边拍边写的电视剧制作过程怎么看？会不会很无奈？很疲惫？

　　余淳：按我以前的经历和教育来说，应该是先拿到完整剧本再拍，但是看到目前国际流行的美剧、韩剧也是边拍边写，根据观众的反馈再创作，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向更成熟的电视剧工业流程化去学习，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一个模式。

　　南都：你觉得中国的编剧是弱势群体吗？

　　余淳：谁弱势谁强势不是自封的，如果说某某是强势的，他（她）一定有其成功的原因和道理。如果有编剧说他是弱势群体的话，你要问问他写了多少年，写了多少剧本，有多少剧本成功地拍摄、成功地播出了，都是根源于他自己的行为。

　　南都：有演员自带编剧到组里修改剧本的现象你怎么看？

　　余淳：演员修改剧本的情况我也遇到过，但是都不是单方面原因，肯定是演员、编剧双方的原因。

　　B

　　1

　　南都记者于昨晚联系到电视剧《我的儿子是奇葩》制片人王维江，这部剧同样由宋丹丹担纲主演。王维江对宋丹丹的“改词”行为表示理解：“演员演戏时肯定会有自己的二度创作，剧的成品与最初剧本之间肯定存在差别，这是无法避免的。”王维江认为，“二宋之争”提及的演员与编剧矛盾是个案，不是电视行业普遍现象。他透露，在《我的儿子是奇葩》中导演汪俊对剧本也做了修改，对于导演修改剧本，王维江认为无可厚非：“一个好的导演，在拍摄过程中一般都会发现剧本跟他原来的设想有差别然后修改，汪俊在原剧本基础上小部分地修改。宋丹丹也做了修改，而我们的编剧没有反映任何问题，因为故事还是他的故事，每场戏还是他写的戏。这件事听起来像是个案，不是一个普遍的现象。”

　　王维江认为，剧本的最重要作用是提供了人物关系和核心故事，但角色的具体表现、性格特征需要演员自己去把握，不同演员的表演方式不同，对同一人物塑造出的效果自然也不同，“演员演戏肯定会有自己的二度创作，剧肯定是跟最初的剧本或多或少有差别的，但是核心故事、人物设定和关系都是忠于剧本的。”对于宋丹丹“拍戏不需要剧本”的言论，王维江回应：“她这番话，我的理解是人物肯定还是剧本的人物，故事也是剧本的故事，但台词不一定用原来的台词。”

　　有网友提出，宋丹丹近年来大多数角色都在“演自己”，乱用自己的口头禅，“水词”泛滥。但王维江觉得，宋丹丹这样做是为了让台词更生活化，而都是按剧组提供的人物特征来演绎：“她没有按照剧本一二三四五把台词说出来，而是用自己口语化、生活化的台词，这没有问题的。我做了很多年制片人，遇到过很多很好的剧本，人物关系、故事都很好，但就是台词不够生活化，演起来就觉得‘说的不是人话’了，所以演员通常会用口语来诠释台词。”

　　某位和宋丹丹合作过的著名制片人对此事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，为了表达自己不想参与到骂战中的态度，她不想透露姓名。这位制片人表示：“这事反映的只是目前电视剧制作的乱象之一，怪不了任何人。现在很多戏都是仓促上马，公司忙着上市，资本会对剧的产量提出很高的要求，于是公司压力都很大，都是急着赶着做项目。制片方被公司逼，就要这个时间完成，完成不了你走人。所以一切都是来不及的状态。”

　　她认为，正是这样的大环境导致了编剧没有时间好好写剧本，导演和演员现场边改边拍：“现在剧开拍的时候很少有100%的剧本，又要迎合演员的档期，所以会出现边拍边写、边拍边改的情况。在这么急的情况下，剧本本身就会很成问题。有时候一天写一集，或者一个编剧手上同时有三个项目，剧本质量能保证吗？其实，如果剧本很好，大家都不愿意改的。现在的剧本都没办法达到彼此满意的程度，因为没这个时间，所以还会出现写赶不上拍的节奏。按照行内的既定认知，导演是有权改剧本的，因为导演在电视剧创作中还是起核心作用的。而导演和演员有没有这个水平改，编剧自身的水平是不是有问题，这是一个很难辩得清的问题。”

　　管中窥豹

　　余淳导演评价宋方金“编剧结束的时候是导演开始的时候，导演结束的时候是演员开始的时候”言论时称，“这是他的理想国”。那让我们从采访中透露的信息，还原《美丽的契约》制作过程，看看“现实国度”中一部电视剧是怎么拍出来的……

　　1

　　在宋方金介入之前，就已经有《美丽的契约》这个项目了，已经策划了一段时间，已经有个年轻的编剧做了一部分工作，有了“假结婚”这个核，定了宋丹丹、范明主演。

　　2

　　后来这编剧有别的事要做，但是开机日期临近，制片方就“请”来宋方金进一步创作。

　　3

　　宋方金写剧本进度慢，剧组边拍边等。

　　4

　　宋方金的剧本台词不合宋丹丹、范明特点，剧组方包括导演、宋丹丹对剧本进行修改。

　　5

　　《美丽的契约》播出后，编剧宋方金发长微博回应宋丹丹拍摄不用剧本言论，称自己的剧本只采用了20%，“二宋”之争爆发。